國內投資的不確定性是裸商的直接原因。 他們把家人送到國外，同時繼續在國內經營生意。 研究人員認為，裸商集團的出現不僅危害財產和經濟損失，還容易引發社會問題和金融秩序問題。

2012年3月，南京海外房產展會上，來自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馬來西亞等6個國家的近千套房產亮相，吸引了眾多投資者前來看房。 投資海外房產往往是裸商的首選。

富人聚會新話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每當有錢人聚會的時候，話題就會慢慢集中到移民上。

10月1日，41歲的上海商人馬豪將再次離開中國。 慶祝完老父親的70歲生日后，他與定居新西蘭奧克蘭的妻子和孩子團聚。 這次在新西蘭停留兩周。

這是馬豪今年第五次飛往南半球。 持有永久返回簽證（IRRV），他可以隨時進出新西蘭。 移民5年，馬豪已經適應了一家三口分居兩個半球的生活。 他可以準確報出從上海到香港再直飛奧克蘭的多個航班號。 “隊長的長相和名字我都記得很清楚。” 馬豪一邊擺弄著手里的iPad，一邊淡淡說道，上面是他10歲兒子參加學校夏令營的照片。

馬豪是中國數量不詳的秘密裸體商人的成員。 所謂裸商，是指通過投資移民的方式將資產和家庭轉移出境，而本人仍在中國境內經商。 輿論對這一群體提出質疑：以產業為抵押，獲得貸款然后投資移民海外，或者提前將資產轉移到海外，然后在“時機成熟”時宣布破產并居住在海外。 英國《經濟學人》雜志近日發布報告稱，中國大陸超過16%的富人已經移民海外或正在辦理移民手續，44%正準備離開。

馬豪并不回避自己赤裸裸的商人身份。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每當有錢人聚會的時候，話題就會慢慢集中到移民上。 馬豪向南方周末記者講述了2012年3月在外灘十六鋪碼頭一家高端會所舉行的一次富豪聚會。這次聚會，富豪們的主要話題是移民。 僅就個人資產而言，在上海內環擁有兩家公司和十幾套高檔住宅的馬豪在這些人中僅排名中游。

讓馬豪印象深刻的是，聚會上的一位富豪甚至獲得了圣基茨和尼維斯聯邦的永久居留權。 經過周圍人的提醒，他才知道那是加勒比海的一個小國。 這個面積只有200多平方公里的島國，可以為富裕的中國人提供極其豐厚的移民福利。 “你不需要告訴移民官你來自哪里，也不需要提供你的資產來源證明。” 獲得綠卡的費用只需35萬美元即可購買當地房產。

聚會結束后，馬豪對這個拗口的國名還意猶未盡。 他拉著朋友的手問道：“你一年去那個聯邦州有幾天？” 朋友笑了。 他的父母、妻子和孩子都在洛杉磯，只剩下他一個人在中國打理生意。 “除了全家去度假，他很少在那個未知的國度停留”。

在馬豪的圈子里，已有好幾個身家過千萬的朋友成為了裸商。 和馬豪一樣，這些人不會立即改變國籍。 “移民和公民之間的唯一區別是他們沒有投票權或被選舉權。” 對選舉興趣不大的馬浩更愿意持有中國國籍，在兩國之間自由來往。 “至少我回來看老父親不需要查簽證，官員的臉。”

李源是典型的溫州資本投機者和非婚倡導者，也是裸商集團的成員。 李源的父母早在2005年就移民加拿大，李源為父母在溫哥華西部的湖邊買了一棟別墅。 “兩層樓后面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但房價只有上海的一半。” 李淵興奮地比劃著。

38歲的李源并不認同44%的富人準備離開的數據。 他將自己遲遲沒有移民與父母團聚歸因于投機者的本能。 “沒有中國我們就活不下去，在加拿大也很難找到中國。” 年利潤15%的生意，但在中國就可以做。”

盡管國內樓市預期普遍下調，但李源依然堅信，迫切的房地產需求能夠釋放出驚人的能量。 他的決心為他贏得了又一次勝利。 堅守了三個月的市場后，他終于在9月初賣掉了徐匯區的一棟高層住宅。 書中增加了30萬多元。

與李源的大手筆舉動相比，另一位上海人馬明遠則低調得多。 在中國股市漂泊了多年，他已經不再愿意去尋求巨額資金流動的刺激了。 穩重的他在2009年選擇了美國政府提供的EB-5投資移民項目。該項目每年將向全球開放10,000個名額。 價格為投資50萬美元于美國移民局批準的商業項目，5年后返還本金。

馬明遠之所以爭取綠卡，也是為了女兒。 他的女兒已在新加坡國立大學完成本科學位，現獲得英國劍橋碩士學位。 離婚多年的馬明遠一度考慮移民英國，但因英國“全額投資移民”105萬英鎊的巨額費用而卻步。 “慶幸的是，我女兒畢業后已經在美國制定了自己的職業規劃。”

與技術移民相比，投資移民對于裸商來說更具誘惑力，也更實用。 花錢，坐“移民監獄”，然后等待入籍。 這也是一些跨國中介機構近年來一直在推動的項目。

穿“裸”是為了安全

多地開始“突擊征稅”。 當地一家法院院長甚至向馬豪抱怨，當地警方為今年針對企業家的經濟案件數量設定了目標。 “當案件太多時，法院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來處理案件，每個人都很累。” 崩潰了”。

馬豪、李媛、馬明遠三人正好構成了多家移民機構描述的中國裸商群像——“35歲到45歲，個人資產在1000萬到4000萬之間，家庭原因是移民的主要動機” ”。 自2010年第三波移民潮出現以來，輿論屢屢警告精英和財富外流，針對富裕移民原罪的討伐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 研究人員認為，裸商集團的出現不僅危害財產和經濟損失，還容易引發社會問題和金融秩序問題。

一方面，富人忙著改變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官員們也越來越多地勸說他們留下來。 南方周末記者了解到，2012年初，浙江多市縣設立“引進辦公室”，意在推動浙商資本回流。 善于捕捉政策動向的李源總是談起“15位外省浙江商會會長將集體作為政協委員出席2012年浙江兩會”的消息。

在李淵看來，這兩年官員主動出擊的情況并不少見。 他的一位在寧波慈溪的朋友已經為家人辦理了移民新加坡的全部手續。 接下來的幾天，副市長親自帶隊參觀。 “意思是我請你們多支持家鄉的建設，不要忘記自己的根。”

然而，隨著地方政府領導人的留任措施，各地也傳來不利的消息。 “政策正處于波動期”，這是馬浩和朋友們相聚時的一致感嘆。 最先發財的人，最先嗅到風向的一絲變化。 最近的聚會上，馬豪聽到最多的就是全國多地開始“突擊征稅”。 當地一家法院院長甚至向馬豪抱怨，當地警方為今年針對企業家的經濟案件數量設定了目標。 一旦案件太多，法院根本就沒有足夠的人手來辦案，大家都疲憊不堪。”

在股市摸爬滾打多年的馬明遠深知力量天平傾斜的力量。 2012年初，資金緊張，房地產開發商無法獲得銀行貸款。 浙江衢州的一位房地產開發商朋友被迫向親友借錢。 他最終因非法吸收存款而被拘留，至今尚未能獲得保釋。

投資的不確定性讓像李源這樣多年來在樓市一輪輪調控中苦苦掙扎的人充滿了焦慮。 拋開不斷變化的房地產政策不談，“每隔幾年就會出臺‘非公有制經濟三十六條’，但現實中卻總是遭遇國有資本的打壓。” 作為一名炒房客，李源對政策有著非常深刻的了解。 徹底。 兩年前，李源用賣房產賺來的一部分錢投資了一家私營加油站。 持續的石油短缺和供應削減讓他和他的伙伴們苦不堪言。 最后，加油站被低價賣給了一家國企。

對財產和人身安全的擔憂是富人移民的直接原因。 一位從事移民咨詢機構5年的華裔人士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一些投資移民的資產來??源極其復雜，可能包括非經營所得的灰色收入，甚至還有民事糾紛的繼承資產。 。

對于富人來說，帶著非法收入留在國內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以“合法身份”將財產轉移到國外可以一勞永逸——而在財產出境之前，給非法收入賦予“合法身份”，這一切都可以由熟練的中介來完成。 據介紹，一些中介機構甚至專門提供灰色資產轉讓服務。

如果可以的話，在出國之前，您可以漂白您的錢。 如果無法漂白，而你投資移民的國家又要質疑你個人財富的原罪，那你就只能另謀出路了。 馬豪的一位朋友最終將目的地從加拿大改為新加坡。 新加坡不要求申請人說明資產來源，也不對外國收入征稅。

一家人在國外的馬豪，已經不太關心國內的時事了。 但2012年9月15日晚，他給公司十幾名員工發短信：不要上街，不要圍觀，不要砸別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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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讓我們多了一種選擇”

方便子女教育、保障財富安全以及為未來退休做準備是富人選擇移民的主要原因。

出于對財產安全的擔憂以及為下一代尋求更好的教育，赤裸裸的商人將家人送出國； 由于無法放棄中國的商機，他們自己就待在家里。

“不要為富有的移民感到內疚。財富本身就給了我們多一種選擇。” 馬豪覺得他的言論可以代表大多數赤裸裸的商人的委屈。

一晃五年，馬浩尚獨自生活在新西蘭。 目的只有一個：填滿“移民監獄”。 這是一個非常形象的比喻。 獲得移民簽證的馬豪必須像在監獄里一樣在這個國家居住，以滿足政策要求的居住期限，否則他的綠卡將被取消。 根據新西蘭政策，自首次入境之日起2年內，每年必須在新西蘭居住滿184天。

獲得永久回國簽證的馬浩，還獲得了可免簽166個國家的護照。 當時他在紐約經營一家外貿公司，免簽進入美國可以帶來無盡的便利。

馬豪在“移民監獄”里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讓他獲得簽證的牧場。 花費1000萬元后，他擁有了一座臨海面積近200畝的牧場。 馬豪不雇工人，也不養牛羊。 “我唯一做的就是用機器修剪草坪，挖幾個洞，然后練習高爾夫球。”

“當時我在上海呆了三個月，美國呆了三個月，新西蘭呆了半年。” 馬豪嘗試在奧克蘭經營當地的塑料包裝貿易，這是他的專長。 除了上海，他還在紐約開設了另一家公司，“大陸業務由他的妻子打理”。

移民新西蘭的初衷只是為了方便美國的金礦開采。 后來，徐兒子輕松的童年成為了馬豪送妻兒出國的動力。 我的侄子當時上二年級，每天都抱怨作業太多。 “我們生活在浦東的國際化社區，中國孩子不多，學業負擔最重的就是這些公立學校的孩子。”

有一次，我的小侄子因為熬夜做作業而弄壞了東西。 第二天，馬豪帶著侄子去找班主任。 “當時我給了他5000元，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不要給我侄子寫作業。” 你可以想象，老師拒絕了這筆錢。

馬豪曾想過將來送兒子去上海私立國際學校讀書，但后來馬豪決定把目標定在國外。 “我不需要我的兒子考試第一，有草地，有大海，沒有什么比這更能讓我兒子玩得開心的了。”

招商銀行與貝恩集團聯合發布的《2011中國財富報告》顯示，方便子女教育、保障財富安全、為未來退休做好準備是富人選擇移民的主要原因。 持有這三種目的的人分別占受訪者的58%、43%和32%。

馬豪承認，他厭倦了現在的生活。 “3000萬足夠一個人過上體面的生活了，我已經有了。比錢更重要的是充足的睡眠和家庭幸福。”

一位移民代理曾提醒馬豪，美國的教育同樣優質，不存在這么長的“移民監獄”。 “只要你每183天降落一次美國就可以了。你甚至可以飛往關島。” 在紐約生活多年的馬豪并不同意。 原因是“紐約的空氣還是有點不好”。 最終，“移民監獄”滿了兩年，馬豪從此可以隨時進出新西蘭。

相對寬松的“移民監獄”，讓當時還在中國股市低谷徘徊的馬明遠選擇了美國。 根據美國規定，只需三年內每183天登陸美國一次，即可順利入籍。 “每六個月買一張去關島或夏威夷的機票就被認為是在向美國政府匯報。”

擁有10年移民規劃經驗的上海律師田英華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商人在選擇移民目的地時更注重性價比，而移民法規最寬松的美國成為首選。選擇。 據統計，2010年全年，美國向中國人發放了7萬張綠卡，“其中很多都是赤裸裸的商人，需要打理國內生意”。

仍渴望在國內房地產市場賺到最后一桶金的李源，因“移民監管”政策嚴格而沒有申請移民。 根據加拿大法律，所有加拿大永久居民必須在五年周期內在該國居住總計730天。 只要一個人沒有成為公民，就必須履行這一義務。

凡事都有例外。 同樣按照加拿大法律，李源的幾位溫州同胞選擇讓妻子“代夫入獄”。 帶著孩子度過最初的留學期后，三年期滿后，妻子可以提前入籍。 然后他回到中國與丈夫住在一起。 這樣，具有裸商身份的丈夫在法律上就被視為居住在加拿大。 這種逃避手段在移民加拿大的溫州商人中并不少見。

然而，“丈夫入獄”造成的兩地分離，卻讓不少裸商引發了情感危機。 李淵曾經親眼目睹過因兩地分離而引發的鬧劇。 他的一位遠親不斷打聽他丈夫在中國的生活，甚至還聘請了私家偵探進行調查。 最終，干凈的丈夫無法忍受懷疑，要求律師致函加拿大，要求解除八年的婚姻。

多次遭到妻子和兒子抱怨的馬豪，已經定下了2013年中徹底擺脫裸商身份的時間表。 “我已經過了用紅酒杯喝白酒換取命令的年紀了，最重要的是保護我的家人。” ”。

錢怎么出去？

李源承認，裸商不會在中國停留太久。 一旦中國經濟形勢下滑，如何將財富帶出國門，是這個群體不回避但從不公開的秘密問題。

成為裸商的第一步就是把國內的錢拿出來投資，這并不容易。 中國大陸個人境外直接投資的禁令尚未解除。 馬豪最終利用國內企業的資源優勢，幾經周折，從當地一位老年牧場主手中購買了大片草原。

沒有公司的馬明遠最初被嚴格控制在5萬美元的個人外匯額度所困。 這意味著馬明遠認為，最便宜的美國EB-5項目也需要10人的兌換配額。

馬明遠承認，在中介的幫助下，他花了數千美元找到了外匯黃牛。 黃牛拿走了10張陌生人的身份證，換取了50萬美元。 在移民局眼里，這被稱為“螞蟻搬家”。

李源承認，裸商不會在中國停留太久。 一旦中國經濟形勢下滑，如何將財富帶出國門，一直是這個群體不回避但從不公開的秘密問題。

多位資深移民顧問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利用開曼群島等離岸金融中心完成資產轉移，已成為裸商的首選。 在富人眼中，“這是個人資產的全球優化配置”。

操作方式其實很簡單。 像馬明遠這樣的移民申請人可以先在國內設立公司，然后選擇花幾千人民幣在開曼群島設立離岸公司，然后讓境內公司以50萬美元結算境內資產。 資金注入離岸公司，最后離岸公司將資金匯至美國政府指定的EB-5項目。

在李源的溫州圈子里，類似的信息觸動著富人的敏感神經。 最常見的一種是尋找地下錢莊。 他甚至聽說過一個令人震驚的技巧：在澳門的一些特定賭場，有人故意輸給銀行家，最后傭金被扣除。 這筆錢將被退回到這些人的海外賬戶上。 。 “這有點接近幻想了。” 馬豪以商人的精明拒絕了這種做法。 “人民幣還有進一步升值的空間，沒必要冒如此絕望的風險。”

盡管輿論持續質疑投資移民的增加正在耗盡中國財富：數據暫時不支持這一結論。 南方周末記者從北京因私出入境代理協會獲悉，中國技術移民與投資移民的比例為20:1。 至于已經申請移民的中國富人，6%的資產投資在國外，94%的財富仍然留在國內。

“我的個人財產需要半年時間才能處理完畢。” 馬豪在紐約的貿易公司已經低價賣給了朋友，上海的一家醫療器械公司也在尋找繼任者。 最讓他煩惱的是還有十多處房產還有租約。 “我們不能把人趕走。”

除了購買足夠余生的新西蘭債券外，所有可以變現的資產都會兌換成黃金。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征收房產稅。我一年必須給國家一套房子，而黃金是最好的保值方式。” 但超過50克的黃金將不被允許帶出境。 他仍然把這筆財富留在家里。 曾在中國和美國生活過的馬浩對于財富的看法是中西混合的。 “給孩子留下太多的錢是一場災難，但我至少留下了一塊永久業權的牧場，地下800米也是他的。”

“移民并不代表你內心邪惡，也不代表你不愛國。” 馬豪說道。 2012年4月，馬豪為了出售自己在紐約的貿易公司而回到美國。 在曼哈頓一家高檔酒店與朋友共進午餐時，一則消息讓他松了口氣。 該報援引美國國稅局的數據顯示，2012年第一季度，有499人正式放棄美國公民身份，并免除了對該國的納稅義務。 原因是對新稅收政策的悲觀預期。 “美國人也在移民，生意更多時候就是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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